麻将馆里,曹慧右手边的女人,一边看着自己手里刚摸到的麻将,一边随口问:“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,孩子受了点伤。”
“那你不快点儿去看看?”那女人问。
冯慧一双眼睛,扫视着自己的牌面,“不着急,打完这局再去,快点儿的,到你了。”
那女人把手里刚摸到的五条扔出去,嘴上说着:“你家孩子也真够听话,婉婉这么小就能照顾弟弟了。”
“那是,她不看着还我看吗,我哪有时间,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好命,嫁了个富佬,家里有人看着,没事出来打打麻将。”冯慧抱怨。
桌上的三人随口玩笑着,全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,每个人都惦记着自己手中的牌,盼望着早点胡牌。
西仁儿童医院的急诊室内,弟弟坐在椅子上,医生正在拿着碘伏给孩子的额角消毒。
姐姐站在弟弟旁边,一双污秽不堪的小手,揽着弟弟瘦弱的肩膀,稚嫩的声音安慰道:“阿珹乖,闭上眼睛,一会儿就不痛了。”
弟弟听到,听话的闭上眼睛,额头还是刺痛着,眼泪不争气的留下来,在脸上流出一道泪痕,冲刷了干涸在皮肤上的血迹。
邻居阿姨去付了钱,回到急诊室,看这场景,一阵心痛,她注意到女孩儿脖子后面露出的一块儿青紫色。
她走上前,微微扒开女孩儿背后的领口,上面是星星点点的青紫色痕迹,有些已经转好变为黄色,有些是崭新的紫色。
女孩儿感受到身后的动静,瑟缩着脖子,上次挨打已经过去好几天了,虽不知道后背是什么样子,还是担忧的看着阿姨的眼睛。
女人开口,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轻松,“小姑娘,你背后是怎么弄的啊?”
“是…是我我自己不小心磕的。”女孩儿目光躲闪,撒着拙劣的谎言。
“你不用害怕,阿姨就随便问问。”女人只一瞬间的疑惑,便将此事抛掷脑后了,安慰自己现在的孩子都顽皮。
女孩儿暗自松了口气,庆幸阿姨没有继续追问。
待弟弟的伤口包扎好后,冯慧拖着一身的烟气走进医院,看到一名穿着大气的中年女人站在一边,身边站着两个怯弱的孩子,她一眼就认出是婉婉和阿珹。
冯慧快步跑过去,皱着一对儿纹的假眉,上前查看弟弟的额头:“哎哟,怎么搞得呀,弄成这个样子。”
说完又迅速扭头看向一边的女人,颧骨上的皮肤上移,将眼睛挤成笑眼,“谢谢啊,大晚上麻烦你送我家孩子来医院,孩子淘气,经常受伤。”
那女人看到她这关切的态度,也松了一口,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啊,是自己的多虑了,还是不忘叮嘱:“孩子还小,别把孩子单独仍在家里,出了事儿可怎么办。”
没经历过人心的黑暗的人,也许永远不会用最坏的想法揣测人心,就像善良的人永远怀揣着善意,对待遇到的每一个人。
冯慧连声应好,一脸堆笑,目送女人驱车离开。
见那车渐开渐远,冯慧瞬间变了脸,审视着身旁的女儿,“你都跟她说什么了?”
“我我没告诉她别的,我就说是…是弟弟自己摔倒磕到的。”女孩儿慌忙开口解释。
冯慧伸手一把掐住女孩儿的细腰,狠狠的拧了一下,“最好是什么都没说,不然回家有你好看。”
女孩儿疼的倒吸冷气,迸出眼泪,强忍着疼痛跟在妈妈身后。
几岁的孩子能懂什么,不管父母怎样对待她,还不是要继续活着,低眉顺眼的活着,否则她还能上哪去呢。
*
隔天,家中扔是只剩两个孩子在家。
姐姐坐在卧室,脱下洗的发旧的白色连衣裙。
弟弟坐在她身后,手上拿着活络油,笨拙的倒进小小的手心,倒的太多,从指缝滴落床单,薄荷脑的味道飘散在房间里。
“阿珹,抹在这个颜色的地方。”说着,女孩儿指了指腰间青紫色的痕迹。
男孩儿将盛满活络油的小掌,覆在青紫色的皮肤上,学着姐姐帮自己擦药时的动作,轻轻的揉搓。
给姐姐的后背擦完药,男孩儿轻轻的贴近,对着那油亮亮的地方吹气,也是和姐姐学来的动作。
年幼的孩童只知道,涂上这神奇的油,轻轻一吹,感觉凉凉的,好像就真的没有那么疼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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